Cllena.

前文指路(上) 

Lucifer(雷狮)xMichael(安迷修)

——正文——

雷狮猛然睁开眼睛。房间窗帘拉着，零星漏进来几点日光和鸟叫示意已经早晨。床边空无一人，只有被压出褶皱的床单残留着离开人淡淡的余温。屋内香薰的味道有点重，宿醉让他头依然有点昏。梦境戛然而止，左胸的伤口早已结痂脱落，留下一道浅浅的玫瑰印记。当年他浑浑噩噩被恶魔里外侵蚀个透，满脑子都在想他曾经的爱人。谁料想绝境中他们再见面，他心心念念的人毫不犹豫把剑刺进了他的心脏。

他的爱如遇到热度的雪，融化成烟。他早该明白与他不同的Michael，在被Jehovah创造出来被冠上忠诚的工具那一刻起，就天差地别。

恶魔Azael没有按规定的时间回魔界复命。Lucifer看见他的时候他带了满身的血，腹部一道剑伤斜斜略过，周边带着些许烧灼痕迹。Azael眉眼低垂一言不发，躲闪着雷狮的目光不知道在想什么。他是最早追随Lucifer的恶魔，在天界的历史上留下不轻不重一笔，蜿蜒盘旋于上帝之树上。雷狮没工夫关心他发生了什么，盯着他的伤口看了一会就摆摆手让他退下。他记不清酒醉的细节，指腹触碰到的痂痕怎么也忘不掉。

青绿的瞳孔慢慢散开，反射不出毫厘光辉。被赋予希望，忠诚与绝对正义的神造物，在那一刻熄灭，留下一句予以他羁绊的悔恨。

希伯来黄昏下的花朵在被切断生命的那一刻变成了鲜红的苹果。银亮的蛇压弯树枝，迫使它掉下来，落到手中。

安迷修，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？

Lucifer靠在办公桌前，泛着冷光的长发混着苍白的指节，遮住了大半张脸。

北境之战他是十恶不赦的罪人，受到绝对正义化身的大天使长的致命一击，在第六个黄昏陨落成恶魔。他曾心如死灰，顺着胸口蜿蜒下的鲜血夹杂着北境冰凉的雪粒，干涸碎裂成粉末，耳边是无尽的嘶吼与尖叫。诱惑不是苹果，毒蛇蚕食掉他的理智，爬上他的权杖，他不再是神的右手，他是十二撒旦之首——Lucifer。

安迷修拿着资料推开经理办公室的门的时候，雷狮正细细端详墙上那幅画。他没理安迷修，盯着画框中的堕天使看了又看，最后伸手，想抚去画中人眼睑下透明的泪滴。在他手指触到玻璃的那一刻，熟悉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。

“不好意思打扰了，Lucifer先生。”

安迷修放下手上的东西，为他和雷狮各倒了一杯茶，“我并没有收到您要到访这里的消息，招待多有怠慢，望您海涵。您是来敲定方案的吗？”

不等雷狮开口他又说道，“这次项目是Seraph主负责，抱歉他目前不在耶路撒冷。我可以替您向他传达您的提议。”

“也到饭点了，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餐厅餐点做得不错，不如我们过去边吃边聊？”

“......”Michael完全没有要他说话的意思。离开前，他余光瞟到茶几一角的水晶圆球，中心泛着彩光的圆珠光色顺着周围的裂痕爬满了整个球体。

午餐吃得有点压抑。

Michael一本正经和他谈工作上的事，只字未提那一晚酒会结束后发生了什么，他也不便插嘴问。安迷修选了个好位置，正午的阳光不偏不倚打在他修长白皙的手上，晕着淡淡的微光。雷狮后面也听不进去他说什么，干脆顺着光线打量餐桌对面人的容貌。光打得恰到好处，Michael眉骨突出，阴影遮住整个眼窝，却显得他祖母绿般勾人的眼睛更加明亮。他棕色发丝遮住额头，斜斜掠过坚挺的鼻梁落在脸颊上，在他低头时，鼻尖和红润的嘴唇被柔光描绘得轮廓愈加清晰。

雷狮看的心痒痒，不再矜持，一把抓住人家的手。

“告诉我，酒会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？”

安迷修皱眉，顿了顿试图挣脱，发觉雷狮力气越来越大只好任由他抓着。

“你喝得烂醉，什么都没发生。”

“你那道伤口...”

“和你没关系。”

“红海......”

安迷修深吸一口气，不去看他，“我想不起来了。抱歉。”耶路撒冷苍白的日光刺得他有点睁不开眼睛，倒映着酒红餐布上高脚杯中透明的液体。也许Seraph信件上的劝勉不是给Lucifer的，是给他的。

Haniel于寒冰之上让花朵盛开，驱散地狱冷意让追爱的情人团聚，审判丑恶象微，守护神之善美。若他是Gabriel，他宁愿沉醉于过去的美梦中不愿苏醒。

可惜他是Michael，Jehovah的神谕落于他耳边，留下一句「谁似天主」。北境风雪如利刃刮过他每一寸皮肤，打在冰冷的圣剑上。被他重伤的恶魔带着灼烧的火焰，嘴角血液黏稠泛黑，勾勒出轻蔑的笑容。

“你要真如你的名号那般坦荡响亮，早在Lucifer对你动心之前，你就会亲手将你们的感情扼杀于摇篮中。”

“让我看看，在正义与爱情中摇摆不定的大天使长有多么可悲。”

雪雾散开，恶魔不知踪迹。Lucifer周身燃起了点点火星，被潮湿的雪覆盖掉。他的神态凝固在错愕的那一瞬，紫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，半伸的手僵硬在空气中。

他被钉在了悬崖上。

Michael深棕色的长发逆着日光微微泛红，被风雪吹起来，遮住了面容。他终于制服了伊甸园那条毒蛇，连同刻意逃避的情感，顺着无法承受威压的山崖碎裂在深渊中，一眼望不到尽头。

初生的太阳跃上山头，撕裂层层叠叠团簇纠缠的暗云，光辉灿烂笼罩每一寸土地。他抽出长剑，剑体沾染污秽依旧迎光而上，恶灵退散，拥有Lucifer的过去已成历史。

“Michael。”

“Michael？”

“安迷修？在想什么？”原本雷狮虚虚握着他的指尖，轻轻磨蹭，不知不觉变成他紧紧抓着对方手腕。雷狮抽回手活动几下，皮肤上泛出浅浅的淤青来。

他叹气，“你的力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大。”

“那好吧，既然你记不起来了，那我也没有留在这的必要了。”

“雷狮。”安迷修踌躇一会，终于开口。

“你要小心Azael。他很危险。”